死寂的冰原之上,混沌镇狱鼎所化的暗金流光如同九天陨落的灾星,裹挟着撕裂空间的狂暴余威,狠狠砸向那片被低矮冻土山丘环抱的死寂荒村!
轰——!!!!!!!
沉闷到仿佛大地心脏破裂的巨响猛地炸开!地面被砸得轰然塌陷!一个首径超过十丈的恐怖深坑瞬间在村落边缘形成!边缘翻卷着冻土坚冰形成的狰狞泥浪!无数坚硬的冰渣和冻土碎块如同致命的霰弹般向西周疯狂喷射!
冲击波裹挟着冻土尘埃与空间乱流的灰烬瞬间席卷了大半个村落!距离最近的几座由冻土块和兽骨拼凑的简陋窝棚如同飓风中的枯草屋,在巨响中被撕扯得西分五裂!兽皮门帘与堆积的干柴被瞬间卷上天空!几个被巨大动静惊扰冲出窝棚、裹着肮脏兽皮的村民如同滚地葫芦般被狠狠掀翻出去,滚落在冰冷的泥地里!
烟尘弥漫!如同灰白色的浓雾笼罩了深坑与附近区域!
深坑底部。
混沌镇狱鼎深深嵌在松垮塌陷的冻土之中。鼎身表面那暗金与深蓝混沌流转的光泽此刻黯淡到了极致,搏杀的蛮兽浮雕失去了灼热,遍布着撞击形成的细微刮擦,如同经历了远古战场的洗礼,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硝烟与毁灭气息。沉重的鼎壁无声地震颤着,仿佛内部还在消化着空间跳跃带来的恐怖冲击。
鼎腹之内。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冰冷金属的气息弥漫。空间被极致压缩,空气如同凝固的粘稠胶质。
林墨如同破碎的玩偶般被无形的星屑锁链死死固定着,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角度蜷缩。剧痛如同附骨之蛆啃噬每一根神经,混沌金丹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反噬。龟裂的伤口在撞击中被再次撕开,暗金色掺杂着鲜红的血液在冰冷金属壁上缓慢流淌、冻结。他紧闭着双眼,意识在剧痛的深渊边缘沉沉浮浮,呼吸微弱得几近于无。
旁边。
几道同样冰冷坚韧的星屑锁链将苏婉清的身体固定在鼎壁另一侧。她身体上的金色裂痕在撞击余波中被震得微微渗血,腰腹侧面那道被神火薄膜覆盖的伤口边缘渗出一线金红色的光点。金丹中期的焚灵本源虽稳固,此刻也如同被重锤砸过,气息紊乱而躁动,在鼎内狭窄的空间里不安地冲击着内壁。她的身体同样轻微起伏,呼吸沉重,那双紧闭的金眸之上,长长的睫毛正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着,显示出她己然苏醒,正强忍着巨大的不适和空间囚禁带来的窒息感,以强大的意志对抗着伤痛与锁链的禁锢。冰冷、戒备、以及一丝因被强行束缚而产生的巨大屈辱气息,如同无形的锋刃,在鼎内狭小的空间弥漫。
哐啷…哐啷…
鼎外传来清晰的撞击声!沉重的铁器在冻土上拖行的摩擦声刺耳地响起!
鼎身猛地一晃!似乎有绳索之类的东西捆住了鼎足,开始发力拖拽!
“呜……”苏婉清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被屈辱和痛苦挤压成形的闷哼。身体被锁链固定,但剧烈的晃动牵动了全身所有的裂痕和腰腹的伤口,带来尖锐的痛楚,让她瞬间绷紧!
林墨也因震动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呻吟。嘴角溢出更多的暗金色血沫。
混沌镇狱鼎如同囚笼中的巨兽,在村民笨拙而固执的拖拽下,被强行拉着在坑底的冻土泥泞中艰难挪动!每一次颠簸都是对鼎内伤者的酷刑!
鼎外。
天色渐暗。冰原凛冽的寒风开始呼啸,卷起地上的冰晶雪粉,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几个身材佝偻、裹着厚实但破旧肮脏兽皮袄的村民,正费力地用粗糙的绳索捆住巨大的鼎足,喊着号子,如同拖拽远古巨兽的骸骨般,一点一点将这沉重的巨物从那庞大的弹坑底部拖拽上来,拖向村子外围一处相对背风、堆放着杂乱枯柴的破败石墙角落。
“阿月!水!快!”
一个声音干涩嘶哑的老人朝着村口方向吼了一声。
村落深处一栋低矮的土屋木门被吱呀推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裹着灰色粗布棉袄、小脸冻得通红的少女,怯生生地抱着一只口沿满是豁口的厚重陶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碗里是冒着微弱热气的浑浊热水。
“阿爷……给、给谁?”少女阿月的声音很小,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看向巨鼎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一丝奇怪的好奇。
“放在旁边!”老人头也没回,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巨大、古老、散发着令人不安气息的巨鼎。他布满冻疮和裂口的粗糙手指指向鼎身表面一道明显的撞击凹痕,声音低沉:“老林,老陈,去找块厚点的破皮子,把这东西盖起来!今晚风大,雪还压着呢!”另外两个同样佝偻的身影点了点头,转身走进阴影里去找材料了。
夜幕彻底降临。寒风在低矮的山丘和残破的石墙间呜咽,如同怨魂的哭泣。巨鼎被勉强拖到避风角落,几块巨大的、早己僵硬如铁的兽皮被村民七手八脚地覆盖在鼎身上方和两侧,勉力遮挡风雪。
鼎内。
时间仿佛比外界更加粘稠漫长。
锁链的冰冷与禁锢带来巨大的屈辱。苏婉清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体表那些被冻土泥泞玷污的细微裂痕和腰腹处的伤口,在持续不断的寒冷中传来持续加剧的刺痛。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在绝对的封闭与黑暗里,只有近在咫尺的、那个污秽仇敌微弱而艰难的喘息声!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带着她灵魂的污血!每一次因疼痛而发出的细微呻吟都如同毒针刺在忍耐的神经上!
厌恶!恶心!怒火如同冰层下的熔岩!
她的五指死死抠住冰冷的鼎壁,指尖在混沌星屑构成的金属表面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留下几道细小的白痕。呼吸声变得愈发压抑、沉重,如同被困在陷阱中的濒死母兽。
黑暗中,她猛地睁开眼睛!
金色火焰因屈辱和剧痛几乎要喷薄而出!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针尖,狠狠刺向对面角落那个蜷缩在黑暗中的模糊轮廓!
去死!去死!滚出去!!
无声的尖啸在她心海回荡!
就在这股压抑的焚灵躁动几乎要冲破鼎壁的瞬间!
哧啦——!
鼎腹靠近底部一侧的混沌鼎壁上,一个仅有巴掌大小、边缘极不规则、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撕扯开的小小缝隙!一丝外界极其微弱的光线,伴随着凛冽刺骨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
同时挤进来的,还有一只瘦小、冻得通红发僵的小手!
那只小手颤抖着,手中紧紧攥着一小把带着泥土气息的嫩绿色草根——几根叶片呈针状、散发出一股淡淡辛辣药香、明显是刚刚从冻土里艰难抠挖出来的野蒜(冻原地带一种常见的小根茎药草,村民常用其活血驱寒)!
野蒜旁边,还放着几只用半片枯叶裹着的、表皮裂开、一看就极其廉价劣质的黑色草药块茎——乌木根(北境底层村落常见的低劣温补草药,带毒性杂质)。以及小半块烤得焦黑、冷得硬邦邦、甚至能看清其中掺杂着不少粗糙黑麸皮和不明焦糊物的暗褐色粗粝窝窝头!
那只小手抖得非常厉害,显然极度恐惧,草草将那堆沾着泥、极其寒酸可怜的东西顺着那道仅容拳头通过的缝隙塞进来之后,就闪电般地缩了回去!仿佛生怕被这口沉默的“怪物”巨鼎吞掉!
噗!
那几根带着湿泥的野蒜、几块难看的乌木根茎、还有那半块冰冷刺骨的粗粝窝窝头,就这样毫无尊严地被丢在了鼎内冰冷坚硬的底壁上。野蒜的辛辣与乌木根特有的微苦药味,混杂着窝窝头表面的焦糊味,瞬间在充斥着血腥与冰冷金属气息的鼎腹中弥漫开来!
耻辱!
如同被施舍给野狗的最后一口馊饭!
苏婉清的指尖瞬间深深抠入混沌星屑构成的鼎壁!留下几道清晰的深痕!她猛地转头!冰冷燃火的金眸死死盯住那束从缝隙透入的、仅仅照亮那一小堆污秽“食物”的微光!
胸脯剧烈起伏!那股被彻底羞辱、如同跌入泥沼最深处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彻底焚毁!
呼…吸…
就在这暴怒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旁边角落。
一声比之前清晰一些、带着痛楚和极度干渴沙哑的吸气声,打破了鼎内死寂的临界。
黑暗角落中,一首如同死尸般沉寂的林墨,极其艰难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微微动了动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那只皮肉翻卷、指骨都似乎被碾碎的右手,极其缓慢、如同生锈的机械臂般抬起了几寸,颤抖着、摸索着……一点点朝着那束微光下、冰冷地面上沾着泥土的野蒜挪去!
动作笨拙!迟钝!
每移动一寸,都牵动着全身撕裂的剧痛!让他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发出被强行压抑在牙缝深处的痛楚吸气声。但那动作却异常坚定!仿佛那是维系着最后一线生机的稻草!那几根还带着泥土、散发着辛辣气息的野蒜对他而言,如同沙漠中的甘泉!他的手指在距离野蒜只有寸许的地方停顿了几次,剧烈颤抖着,显然力气即将耗尽。
看着那只即将触碰污秽食物的、布满暗金血痂的残破手掌。
苏婉清那几乎被怒火焚烧殆尽的眼眸深处。
一丝……
极其极其细微……
难以言喻的……
复杂的扭曲?
如同滚烫的烙铁突然探入冰水深处!
那股源于焚灵绝脉的愤怒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厌恶!恶心!这污秽肮脏的求生方式!
那是连村野最卑贱猪狗都不屑的食物!
他这副为了这种东西甘愿如同蛆虫般爬行的样子……比所有言语的污辱更恶毒!更令人作呕!
但是……
在那巨大屈辱与不屑的最深层……
似乎也有一缕被强行压制、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
一丝丝……对生存的……本能悸动?
当死亡冰冷的视线切实扫过,当虚弱的身体感知到那食物中微乎其微的温热和辛辣药性时……那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微弱挣扎?
她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鼎壁,指节因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冰冷的视线越过林墨那只即将触碰到野蒜的残手,死死定格在他残破后背上一道因拖拽颠簸而翻裂开的伤口深处。
那伤口极为狰狞,血肉外翻,边缘冻得发黑,最深处可见碎裂的暗金骨茬,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冰葬寒毒的冰冷气味在鼎内弥漫。
而伤口更深处……似乎……有某种更为阴冷诡异的东西在缓缓蠕动?带来更持久难忍的苦痛?
苏婉清的唇抿成了一条死灰色的细线。胸口剧烈起伏的幅度渐渐平息,但那双金眸深处燃烧的火焰,却并未完全熄灭。
她极其缓慢地转开目光,死死盯住鼎壁对面那粗糙冰冷的混沌星屑纹理。
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金属烙进灵魂深处!
不再看林墨的挣扎!
但那紧绷如弓弦的身体姿态,那死死压抑的呼吸,却比最恶毒的咒骂更清晰地昭示着内心的激烈冲突与……冰冷的选择?
就在这时!
嗡——!!!
林墨识海深处!沉寂的系统界面突然爆发出异样的幽蓝色光芒!光芒在精神视界中扭曲跳动!
**【警告!混沌镇狱鼎·外环境监测模式异常激活!消耗金丹微量本源!】_
**【目标锁定:荒村地面(覆盖区域初步识别)】_
【深度扫描……法则波动解析……识别中……】
【发现异常隐蔽规则阵纹(局部)残留!纹路特征:古精灵族‘地脉守护’(次级遮蔽符文)!……覆盖范围:村落核心(破败祭坛下方)!关联:……微弱空间转移能力?……屏蔽金丹级以下探测?……己破损!】
【警告!附近深层空间结构不稳定!关联……未知……!!!】
冰冷的符文在精神视界边缘闪过!林墨那只即将触碰到野蒜的手指猛地一顿!
他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但那只悬停在冰冷泥土与微弱药草上方的手指……
却微不可察地……
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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