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焚身倒计时!十日,或化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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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焚身倒计时!十日,或化飞灰

 

巡逻弟子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另一处院落的转角,夜晚重归死寂。但这死寂却像是巨大的棺盖,沉沉压在林墨破碎的身躯和紧绷的神经之上。他像个被抛弃在荒野的破布偶,瘫在冰冷刺骨的泥浆里,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全身的剧痛并未因殴打结束而停止,反而因为身体的彻底放松而更加清晰地显现出来。断裂的肋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如同两排钢锯在胸腔内来回切割;腹部气海位置一片虚弱的麻木,那是力量根基被重创的钝痛;背部、手臂火辣辣的感觉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刺扎,那是皮肉被砂石碎屑反复磨擦后的灼伤感。他感觉自己的骨头没有几根是完整的,每一次试图控制身体,都引来全身神经末梢的疯狂尖啸,最终演变成无法抑制的剧烈抽搐。

冰冷的、混杂着污物和血腥气的泥水,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体本就微薄的热量。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全身如筛糠般颤抖,牙齿不由自主地磕碰着,发出咯咯的轻响。比身体寒冷更刺骨的,是悬在意识深处那鲜红的倒计时数字:

【倒计时:9天23小时34分18秒...】

【失败后果:‘焚身天火’降临!宿主存在印记将被彻底‘烧却’!】

那行猩红的字,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熔融的赤铁烙印在灵魂深处。烧却!存在印记抹除!灰飞烟灭!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绝对零度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比李虎的拳脚更恐怖百倍、千倍!

绝望如同沼泽里腐臭的黑色淤泥,从灵魂深处翻涌上来,裹缠着他下沉。十天?这具随时可能散架的躯体,连挪动一米都千难万难,拿什么去接触柳清霜?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更遑论完成那荒谬的任务目标?十天后的焚身天火,似乎成了唯一必然且迅速的解脱…

就在消极的黑暗即将吞没最后一点清醒意志的刹那——

“咳咳…咳咳咳…”一阵撕裂般的剧咳猛地从胸腔爆发!喉头一甜,一股滚烫的液体带着脏腑碎末的咸腥味涌上口腔!林墨下意识地张开嘴,暗红色的血块混合着粘稠的液体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滴落在脖颈上。

就在这口血沫沾到颈窝皮肤的瞬间!

一股奇异的、无法形容的感觉猛地从那沾血处炸开!

那感觉细微至极,却带着一种绝对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不是痛,不是冷,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种物理触感。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层的战栗预警!仿佛某种连神明都无法抵御的、最纯粹的“毁灭”概念,被极其微弱地投下了一粒种子。这粒种子就在他沾染了血液的颈窝皮肤之下,生根发芽,无声地宣告着——十天之后,毁灭将是你的唯一终结!

同时,林墨意识中高悬的那鲜红倒计时数字,突兀地、极其短暂地微微晃动了一下!那数字的边缘瞬间变得更加模糊、虚幻,仿佛被无形的热浪扭曲了空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连视线都要灼烧穿透的高温幻视!

“呜…!”林墨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瞬间攫住了他!

预兆!

这就是系统对“焚身天火”的提示吗?!

仅仅是极其极其微弱、被稀释了亿万倍的预兆,仅仅是倒计时数字产生一丝肉眼几乎不可辨的涟漪,其蕴含的寂灭意味就足以让一个濒死之人的灵魂都在此刻冻结、哀鸣!难以想象真正的天火降临,会是何等毁天灭地、抹杀一切的景象!

死亡的恐惧、任务成功的绝望、对这具破败身体的怨恨,瞬间再次沸腾起来!像滚烫的岩浆在他的血管里冲击奔涌!他必须动起来!必须!立刻!马上!

“动…动啊!”林墨在心中狂吼,用尽毕生的意志驱动那如同顽石般沉重的躯体。剧痛和严重的损伤让他如同高位截瘫的病人,任凭意志如何疯狂驱使,身体回馈的只有更强烈的撕裂感和失控的抽搐!左臂试着用力撑起,肩胛骨处传来清晰的骨裂错位声,剧痛让他眼前瞬间发黑,差点再次晕厥过去。

就在这最痛苦、最无力的时刻,他眼角的余光艰难地扫过系统那冰冷的界面,一个词意外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落入眼中——【维系】!系统在强制维持着他的濒危状态!这维系本身,不就是一个巨大的可利用条件吗?!

谈判专家的本能再次压倒了痛苦和绝望!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哪怕是一根稻草!

‘对!维系!既然是维系,就说明这破身体还有一定的‘潜力’!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代价是透支更根本的什么东西…我现在只需要…动起来!’

放弃对全局的掌控!放弃思考能不能修复!放弃去想以后会不会成为彻底的废人!活下去!十分钟后!一小时后!只要能挨到明天!能接触到柳清霜的机会勉强!

林墨深吸了一口气,泥水和血腥味灌满整个鼻腔。他不再试图驱动整个身体,而是将所有的意志力、所有的意念,如同高度聚焦的激光束,死死集中在自己唯一能勉强感受到的右臂…确切地说,是右手的食指指尖!

意念仿佛化作了无形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开那些混乱的痛楚信号传递通道。他感受着指尖下冰冷粗糙的泥土颗粒纹理,然后…用尽灵魂的全部力量,去想象!

不时发力!而是想象那种触碰!

想象那种“动”的感觉!

“动…动…哪怕一下…一下就好…”意念如同钻头,在剧痛和混沌的神经海洋中强行开辟航道!

嗡——!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颤动,竟真的从右手食指指尖传了出来!那不是物理上的移动,更像是某种生物电或者纯粹精神力操控下的应激反应!指尖下的泥浆…极其细微地…往下凹陷了一点点!

成了!这该死的系统强制维系的“伪境”状态,果然可以被这种极限的意念驱动所利用!代价?林墨甚至能感觉到每次意念集中尝试“想象移动”时,那系统界面上的【本源能量】数字9之后,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符号在闪烁!这意味着维系他在濒死状态还能喘气的系统能量,正在被透支用于这种强行驱动的操作!这是在用灵魂寿命做燃料!但此刻的林墨,己经不在乎了!

有了希望,哪怕只是深渊里一根蛛丝!

他不再犹豫,立刻将这种如同驾驭生锈木偶般的极限操作运用到当前的现实目标——想办法离开这片恶臭冰冷的泥泞地,找到一个相对安全、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并二次伤害的地方!

爬!

这个在普通人看来简单到极致的动作,对此刻的林墨而言,不亚于开天辟地!

意念锁定右肩!

想象右肩肌肉群向上拱起的姿态!

“呃啊啊…”伴随着强行驱动的非正常扭曲,右肩肌肉如同被无数细钢丝勒紧拉扯,骨骼深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爆炸!额角青筋暴起,汗水和泪水瞬间与血污混成一片!但与此同时,右肩连带整个右侧上半身,竟真的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态,向上…极其艰难地…抬起了不到一寸的距离!

有了第一下!

意念再锁定左腿!

想象左腿膝盖顶压地面的姿态!

膝盖传来的压迫剧痛让林墨几乎窒息!但他死死咬着牙,意念驱动着,那仿佛有千钧重的左腿,也极其缓慢、断断续续地向上…向上…再向上回缩了半分!身体的重量瞬间倾斜,差点让他整个翻过去!

就这样,如同最高明的微操大师在拼凑一个即将散架的生锈零件,林墨借助着系统强制维系的伪境躯壳,利用那透支着维系本身生命力的意念强行驱动,开始了在泥泞与血泊中的漫长爬行。

每一次意念锁定驱动某个局部躯体,都伴随着更加恐怖的、超越了生理极限的剧痛!他的身体像被无数铁锤反复锻打、在火焰中熔炼又淬火!意识在剧痛的海洋中沉浮,无数次濒临昏迷的边缘又被更强烈的求生意志和倒计时的冰冷数字强行拽回!

一寸…两寸…十寸…

距离那处巡逻弟子消失的拐角大约十米的距离,正常人一步跨过的地方,林墨仿佛爬了一个世纪。当他终于将半个身躯爬过那个拐角,暂时脱离了可能被其他路过的宵小之徒发现并再次折辱的视线范围后,他整个人彻底虚脱,像一滩真正的烂泥,瘫倒在一处相对干燥、堆放着破损箩筐的角落阴影里。

最后一点意志消散,身体彻底失控。无法再驱动哪怕一根手指,只能如同尸体般蜷缩着,被动承受着全身骨骼内脏破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只有胸膛还在努力地微弱起伏,汲取着维系最后生机的空气。

倒计时冰冷跳动着:9天23小时18分29秒…

劫后余生?不,这只是第一块踏脚石,冰冷、遍布荆棘的踏脚石。

躺在这堆散发着腐败霉味的箩筐旁,林墨沾满血污泥垢的脸上,唯一可见的眸子,在阴影里艰难地转动着。目光并非涣散,而是像鹰隼般扫视着这片陌生的区域——药圃小径的外围?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被露水浸润过的草药清香。隐约能看到不远处用竹篱笆隔开的一片片规整土地和几间低矮的草木屋。

医庐?

一个地方的名字瞬间跳入脑海。负责照料青云宗内门药圃,同时兼顾为身份低微的外门、杂役简单处理伤势的地方?那个性格古怪的老头子…李药师?

身体的剧痛提醒着林墨另一个可怕的现实:他的伤势太严重了!就算系统强行维系,他也需要最基本的药物处理!否则,在这充满恶意的环境下,光是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就足够让他在十天内死上十回!更别提去实施那该死的任务!

他必须要去医庐!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和状态,首接去求助,十有八九会被轻慢地赶出来,或者随意打发给一些毫无作用的劣质草药!这同样致命!

冰冷的算计再次取代了绝望的情绪。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引起医庐一定关注、至少能让那个老头看一眼的机会!

念头转动着。

就在这时,不远处通往医庐的小径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借着黯淡的月光走了过来。一个年轻的杂役弟子,端着一个明显是给李药师送夜宵的食盒,神色间带着几分不耐和催促。

机会来了!

就在那杂役弟子走近到距离林墨藏身箩筐不过几步远时——

呼啦!

一个沾满污泥和暗红血块的破损箩筐猛地从阴影里被一股大力(透支意念最后的驱动)推开!翻滚着挡在了小径中间!

“谁?!”那杂役弟子猝不及防,吓得一个趔趄,手中的食盒差点脱手,汤汁都溅出了些许。他惊魂未定地稳住身形,怒目看向箩筐飞出的阴影角落。

只见一个模糊不清、蜷缩成一团的、如同刚从泥浆血泊里捞出来的破布人影躺在那里,发出微弱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呜咽:“…水…水…”

那杂役弟子先是一愣,随即借着月光看清了林墨那张布满血污的脸庞,以及地上明显被打斗撕裂翻起的泥泞痕迹。他眼中迅速闪过厌恶和不耐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晦气!林废柴?妈的,大晚上撞鬼了!谁把你揍成这烂泥样?”他显然认得林墨这个“名人”。

他根本不想惹麻烦,下意识就想绕开箩筐往前走。

就在他抬脚的瞬间!

“呜…”一声刻意压抑的、极度痛苦的呻吟猛地从林墨喉咙里挤出,带着一种濒死者特有的干涸撕裂感,音调陡然拔高!“水…冷…要死了…”同时,他的身体剧烈地、如同筛糠般颤抖起来,口鼻中渗出的血液似乎也更多了一些!

“哎!妈的!”杂役弟子被这猝不及防的反应吓了一跳,脚步下意识顿住了。看着林墨那副随时可能断气的惨状,虽然厌恶,但终究还是不敢让一个杂役弟子莫名其妙死在离医庐这么近的地方。他烦躁地骂了一句:“真他娘倒了血霉!等着!我去叫药师!是死是活看你造化了!”他恶狠狠地瞪了林墨一眼,终于还是快步跑向不远处的医庐木屋。

呼…

杂役弟子的背影消失在药圃小径深处。

蜷缩在地上的林墨,缓缓闭上了眼睛,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冷汗早己浸透了他褴褛的单衣,与血污混在一起,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这一次的“表演”,几乎耗尽了他刚刚通过透支维系能量换来的最后一点力气。

但目的,达到了第一步。

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翻涌上来,比之前更加凶猛。他咬紧牙关,口腔里再次弥漫开浓厚的血腥味。脑海中,那代表着死亡的猩红倒计时,依旧冰冷而坚定地跳动着:

9天23小时09分41秒…

焚身天火的预兆如同附骨之蛆,未曾片刻远离。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向医庐的方向,那灯光微弱的门窗,仿佛成了他地狱开局中,第一扇需要撬开的、可能通向一线生机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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