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流量大，客户人潮涌动，争先付钱买东西本来是店家最欢喜的景象。但是此刻“天工阁”—大宋皇家专卖店的监正提举太监延禧公公却眉头紧皱。
无他，因为“镇店之宝” --百鸟朝凤流光水银镜被京城行首李师师和少宰王黼夫人同时看上了。
“哪里来的腌臜货，也敢跟本夫人抢东西。识相的赶紧滚一边去，不然我首接把你送到教坊司……”王黼夫人正叉腰跳骂。
“夫人息怒。”延禧公公赶紧出来，可不能再往下骂了。再骂就要出大事了。
李师师是樊楼头牌，也是汴京青楼行首，属于名嫒圈顶流，不然官家为什么喜欢她？生平最讨厌别人拿她的身份说事了。
因为今天李师师戴着面纱，别人不知道她是谁。这个也能理解，后世的明星们害怕粉丝疯狂要签名拍照，不也经常带着口罩出入公共场合吗？
所以王黼夫人不知道面纱下的女人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跟自己抢东西？当然就算李师师揭开面纱，王黼夫人也不知道李师师是谁。
但是延禧公公是谁？官家的近侍，他不知道李师师是谁吗？虽然戴着面纱，但是跟着的丫鬟，延禧公公可是认识的。毕竟官家跟李师师深入沟通情感的时候，延禧公公跟丫鬟总是要随时呆在旁边伺候的……
看到李师师微微抖动的身躯，延禧公公就知道今天这个事情难善了了……
就在延禧公公构思如何措辞的时候，救星来了。
工部员外郎，神勇军右厢指挥使，大宋禁军军械局提举李祀来了。没错，工部员外郎是李祀最近新的官职，毕竟搞军械局，没有个正式官职怎么行？神勇军右厢指挥使和军械局提举是李祀的差遣。
大宋执行的官职与差遣分离的制度，这样避免出现权臣。就好比外贸总监是职位，但是具体工作却是董事长助理。
毕竟像李祀这样的另类太少了，本身是武职，但是却会“奇技淫巧”，深得官家喜爱，所以李祀又混上了文官。工部员外郎从六品，这可是文官，李祀也算是步入大宋官场了的门径了。武将，算了吧，就是正一品上柱国又如何，就是吉祥物或者炮灰。
“延禧公公，贺喜啊，今天这么热闹。”李祀拱手对延禧公公行礼，今天他是押送最新的产品“玉肌膏”来“天工阁”的。
“提举辛苦了，这事吩咐属下送来不就是了，怎么每次都是亲自送来？”延禧公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天家之事无小事。再说天工阁卖的都是大宋独一无二的精品，我如果不亲自看着，为贼人所盗，我个人身家性命是小事，误了官家大事，如何担待得起……”
“咱家算是明白官家如何看重提举了。”延禧公公这次是真的笑了。
“这是……”不知道是不是后知后觉，李祀终于感到此地气氛不太融洽。
延禧公公赶紧拉着李祀走到一边，道出原委。
原来如此，都是饥饿营销惹得祸，没错，李祀故意每个月只弄出一面水银镜子来，就是当做顶级奢侈品卖的。
“夫人（这是封号，王黼夫人按照惯例是二品国夫人），下官这厢有礼了”。李祀走到王黼夫人面前行礼。
“提举多礼，老妇人谢过。”
虽然王黼夫人向来鼻孔朝天，那也得看对谁，谁不知道天工阁内的产品大多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生产制作的，更何况目前这个年轻人跟官家还有将门的关系密切，这是大宋官场圈子内都明了的事情。
得罪了这个年轻人，以后还想买新玩意？抽风去吧！
“下官有一建议，不知道夫人可愿意听听？”
“提举请讲。”王黼夫人态度极其端正。
“我观夫人脸色不太好，下官略同医术，想来最近夫人应该是府中杂事过多，忧思过度。而这水银镜可见面色瘢痕，端是清晰。如果夫人买回水银镜，每日睹物，看到这般脸色，岂不更是忧思，这岂不是下官的过错了？”李祀随手从身边的侍女那里拿过一个瓷瓶，双手递给王黼夫人。
“此物名玉肌霜，乃下官用六六三十六种药物，炼制九九八十一天而成，使用此物，可消除脸上皱纹，斑纹，容颜赛雪……”
“那为何是三十六种药物，要炼制八十一天？”
“大哉问也！夫人看来是行家。女人为阴，身体为阴，六为阴数，六六为至阴；能量为阳，九为阳数，九九为至阳。以至阳之能量去炼制至阴之护肤品，才能阴阳调和，万法归一……”
“果真如此灵验？”
“夫人是在质疑下官的技艺了……”李祀勃然变色。
“老妇人一时口误，还望提举海涵。”
“夫人不如买下，赶紧回府试用。如无效果，可随时来退货退款。”李祀很显然不愿意多谈了。
王黼夫人只得很尴尬的买下几瓶玉肌霜回府了，如果确实有效，改天再找机会跟李祀缓解关系，当然如果没有效果的话，李祀这个武夫就要知道什么叫做宰相之怒了……
看到王黼夫人走了，李师师赶紧吩咐丫鬟买下水银镜。
“敢问姑娘可是李师师李大家？”李祀看到李师师要走，赶紧出言。
“正是小女子，敢问官人何以知道？”李师师微微欠身作福。
“今日出现种种尴尬，皆是下官技艺不精，每月只能制作一副水银镜导致的麻烦，下官向姑娘赔礼了。这面镜子就由下官送给姑娘了。”李祀回头，从贴身跟班周五那里取过三千贯的交子，递给了延禧公公。
“这如何可以？”李师师双手乱摇。
“下官，有一事相求。”李祀拱手欠腰。
“奴如何当得官人大礼？有事官人吩咐就是……”李师师手足无措。
“下官最近研制了一批胭脂水粉，不知道效果如何？姑娘天生丽质，下官斗胆请姑娘再此一试……”
“这有何不可？”李师师松了口气，原来是在这里画个妆而己了。
于是李祀派人献上了一个手提木盒，雕工非常精细。只见李祀不知道按动了木盒什么装置，于是木盒变成了一朵木制花……又是六六三十六，六层，每层六朵花瓣，每朵花瓣上放置一种粉末或膏状物 ，量少的吓人……
没错，因为有机物不好保存，所以这种高端化妆品必须在一周内用完，没错，就是抢钱……但是高端女性客户，如果不抢钱，怎么对得起她们的绝世容颜呢……
于是，天工阁大堂出现了这样的景象：
樊楼行首李师师对着水银镜，开始用天工阁最新的胭脂水粉化妆……周边无数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丫鬟群，汴梁各大会所的名嫒们亲眼所见，六六三十种化妆品可以搭配出无数妆容……
李祀在耐心的教，而李师师则是对着镜子，自己精心的打扮……从日上三竿到月满西楼……关键是围观的人还越来越多……
卖疯了……
延禧公公服了……
真是商业天才……
正准备夸一下李祀，谁知道李祀一句话彻底让他的好感顿失……
“公公，把上个月的款项结算以下吧，弟兄们都在等米下锅了……”李祀贱兮兮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亲自押运了，这是送货兼收钱啊，压钞车怎么能大意？
真是守财奴，延禧公公恨恨地把上个月的货款结算了，没错，即使是天工阁向禁军军械局买东西也要交钱，不过因为是给皇家专供，可以月结，但是仅限天工阁，其余将门各家，对不起那得现钱交易，还得价高者得……
这个李祀，掉到钱眼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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