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那扭曲空洞、充满恶意诱导的“新闻播报”，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警局大厅凝固的空气，也刺穿了李维精心维持的从容假面。那声音透过劣质喇叭的失真处理，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钉子，将“志杰——伪造证据——嫁祸他人”的罪名，当众钉死在大厅冰冷的灯光下！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零点一秒。
随即，所有的目光——值班警员震惊的、警惕的、带着冰冷敌意的——如同实质的探照灯，齐刷刷聚焦在我身上！那目光带着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我碾碎在原地！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当众剥光示众的耻辱感，瞬间攫住了我，血液都冲向了头顶！
李维猛地转过身！他那张英俊、从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裂痕！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般扫过广播喇叭，又瞬间钉回我惨白、写满震惊和愤怒的脸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以及……一丝极其快速掠过、却冰冷刺骨的寒意！那绝非一个无辜律师该有的反应！
“走！” 李维的声音陡然拔高，失去了之前的温和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和强硬的命令口吻！他不再试图维持优雅的姿态，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力道之大，隔着湿冷的外套都传来清晰的痛感！那感觉不像搀扶，更像是钳制！
我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拽着，踉跄地撞向那扇巨大的、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的玻璃旋转门。冰冷的、带着浓重水汽的空气瞬间扑面而来，混合着城市雨夜特有的、湿漉漉的柏油路和汽车尾气的味道。警局大厅出的灯光，在身后被旋转的玻璃门迅速切割、扭曲、模糊，连同那些冰冷审视的目光，一起被隔绝在内。
然而，林晓晓那幽灵般的声音，那句“FM99.8……午夜特别版……为您……揭开……雨夜……谜底……”的诅咒，却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绕在耳边，在湿冷的雨夜里回荡。
李维几乎是粗暴地将我推进一辆停在警局门口阴影处的黑色轿车后座。车身线条流畅，引擎在雨声中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鸣，显然价值不菲。他随即坐进驾驶位，“砰”地关上车门。沉重的声响隔绝了外面喧嚣的雨声，也隔绝了警局的灯光，车内瞬间陷入一种压抑的、混合着昂贵皮革和湿冷空气的寂静。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车内没有开灯，只有仪表盘散发着幽蓝的冷光，映照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宽大的挡风玻璃，雨刮器以最大的频率左右摆动，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唰——唰——”声，如同某种机械的心跳，徒劳地试图抹去窗外扭曲流动的光影世界。
沉默在密闭的空间里弥漫，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李维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似乎在极力平复情绪，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皮质座椅。手心里，那两张致命的纸条——一张写着“他才是模仿者”和“Radio Cave入口”，一张宣告“小陈死了”和“别信他”——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在疯狂灼烧着我的神经。广播里林晓晓的指控，李维瞬间的失态和此刻的沉默……所有的碎片都在尖叫着同一个信息：这个律师，绝非善类！
“李律师，” 我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嘶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审视，“刚才那个广播……你怎么看？”
李维的身体似乎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头，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前方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混沌的街道，仿佛在寻找一个方向。几秒钟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己经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却显得异常空洞：
“荒谬的干扰。志杰先生，不必在意。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试图利用舆论制造混乱，干扰警方的视线罢了。” 他顿了顿，侧过头，镜片后的目光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深不可测，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安抚，“这正是我们离开那里的原因。你需要一个安全、安静的环境，整理思路，准备应诉。”
安全？安静？离开警局，跟着你这个宣告了小陈死讯、面对幽灵广播瞬间失态的律师，就叫安全？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车内每一个细节——光滑的桃木饰板，散发着皮革护理剂气味的座椅，一尘不染的中控台……突然，我的目光在李维放在方向盘下方、靠近膝盖位置的一个不起眼的储物格上，凝固了！
那储物格的盖子没有完全合拢，露出一条细微的缝隙。就在刚才李维因为广播而身体前倾、腿部动作时，缝隙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淡绿色的光点？那光点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那是什么？指示灯？某种电子设备？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瞬间成形！我必须分散他的注意力！
“李律师，” 我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种近乎崩溃的颤抖，身体也配合着微微前倾，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脸，指缝间露出绝望的眼神，“我……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害我？！王阿婆……我跟她无冤无仇！那个笔记本！那些纤维！还有小陈……他……他真的死了吗？刚才广播里说的……他们是不是……是不是还要害我？！”
我刻意模仿着被巨大恐惧压垮的、语无伦次的状态，声音哽咽，身体微微发抖。演技拙劣，但在巨大的压力和这诡异的氛围下，或许能暂时蒙蔽。
李维果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吸引了注意力。他侧过身，眉头微蹙，镜片后的目光审视着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评估？他的语气放缓，带着一种刻意的温和：“冷静，志杰先生。恐惧解决不了问题。陈警官的事……很遗憾，但警方会调查清楚。至于广播……”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我会处理。现在，你需要的是信任我，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只有……”
就在他说话分神的这一刹那！我的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从“崩溃”的姿态中弹起！目标不是李维，而是他膝盖下方那个露出一丝缝隙的储物格！
我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左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探向储物格的盖子缝隙！指尖猛地发力，向上一掀！
“咔哒！”
一声轻响！储物格的盖子被完全掀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储物格内部空间不大。里面没有零钱，没有票据。只有一样东西。
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电子设备。它的一端连接着一条极其纤细、几乎隐没在阴影中的数据线，数据线的另一端，则连接着车载点烟器旁边的USB供电口！
此刻，那个漆黑的设备正面，一个极其微小的指示灯，正散发着……稳定的、淡绿色的光芒！
这绝不是普通的行车记录仪或充电器！
李维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我掀开盖子的同时，他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己经如同铁钳般抓住了我探出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猛地转身，那张英俊的脸上，所有的温和、从容、公式化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近乎狰狞的冰冷！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赤裸裸的杀意和一种被窥破秘密的惊怒！
“你在找死！”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野兽的咆哮，完全撕碎了律师的伪装！
手腕传来剧痛！但我顾不上这些！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闪烁着绿光的黑色小盒子，大脑在瞬间的惊骇之后，如同被闪电劈开！一个名字，一个可怕的猜测，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我的意识！
**信号中继器？**
**窃听器？！**
这个设备……它在接收什么信号？又在向谁发送？！它能穿透警局的屏蔽？刚才林晓晓那诡异的广播……是否就是通过它……或者类似的东西……入侵了警局的系统？！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李维……他不仅仅是幽灵派来的律师！他本身，就是幽灵的一部分！他就在监听！监听警局！监听……此刻车内的对话！
“松开！” 我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另一只手不顾一切地抓向那个黑色的盒子！必须毁掉它！
“砰！”
一声闷响！李维的拳头狠狠砸在我的腹部！剧痛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我闷哼一声，身体痛苦地蜷缩下去，撞在冰冷的车门上！眼前阵阵发黑！
“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维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残酷。他不再伪装，彻底撕下了面具。他松开钳制我手腕的手，转而一把掐住了我的后颈，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我的脖子拧断！另一只手则迅速伸向那个黑色的盒子，想要将它取下或者关闭！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之际——
“嗡——！嗡——！嗡——！”
一阵极其突兀、极其响亮、带着强烈穿透力的手机震动声，如同救命的警铃，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疯狂炸响！声音的来源，正是李维放在中控台储物槽里的、他自己的手机！
这突如其来的高分贝震动，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李维掐住我后颈的手猛地一僵！他条件反射般地、极其迅速地转头看向自己震动的手机！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重要通讯的警觉反应！
就是现在！
剧痛和窒息感几乎让我昏厥，但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我猛地低头，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一口咬在李维掐着我后颈的手腕上！牙齿瞬间刺破了昂贵的西装面料和皮肤！
“呃啊！” 李维猝不及防，痛呼出声！掐住我后颈的手下意识地松开！
借着这零点一秒的间隙！我的右手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毒蛇，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猛地再次探向那个闪烁着绿光的黑色盒子！不再试图抓取，而是用尽全力，狠狠地将五指抠向它连接在USB供电口上的数据线插头！
“滋啦——！”
一阵微弱的电流火花闪过！
那根纤细的数据线插头，被我硬生生地从USB接口里粗暴地拔了出来！连接瞬间中断！
那个漆黑盒子上的淡绿色指示灯，闪烁了几下，挣扎着……熄灭了！
成功了！
信号中断！
“混蛋！” 李维彻底暴怒！手腕的剧痛和设备的破坏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理智！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挥起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我的太阳穴！这一拳若是砸实，足以致命！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然而，就在这致命的拳头即将落下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车外传来！声音巨大到甚至盖过了车内的搏斗和雨声！紧接着，整个车身剧烈地一震！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从侧面狠狠撞击了一下！
巨大的冲击力让李维砸向我的拳头瞬间失去了准头，擦着我的头皮狠狠砸在了车窗玻璃上！坚硬的钢化玻璃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我的身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狠狠甩向另一侧车门，头重重撞在车窗上，眼前金星乱冒！
怎么回事？！
惊魂未定间，透过布满蛛网裂痕的车窗玻璃，我看到了令心脏骤停的一幕！
一辆没有悬挂牌照、车头严重变形的老旧黑色桑塔纳，如同失控的钢铁野兽，正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死死地顶在李维这辆豪华轿车的驾驶室一侧车门上！引擎盖扭曲变形，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显然，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撞击，就是它的“杰作”！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那辆桑塔纳的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无人驾驶？！
自杀式撞击？！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是谁？！是幽灵？还是那个“模仿者”？！为了阻止李维？还是……为了灭口？！
“该死！” 李维也看到了车外那辆诡异的空车，他脸上的暴怒瞬间被一种更加深沉的、混合着震惊和巨大危险的凝重取代！他反应极快，顾不上去管我，也顾不上那个被拔掉的黑盒子，猛地去推他那侧被撞得严重凹陷、几乎无法打开的车门！
机会！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强忍着头部撞击的眩晕和腹部的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索着抓住我这边车门的把手，狠狠向上一拉！
“咔哒！”
幸运的是，我这边的车门锁在撞击中似乎损坏了！车门应声而开！
冰冷的雨水裹挟着湿冷的空气瞬间灌入！我毫不犹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副驾驶位置扑了出去，重重摔在湿漉漉、冰冷刺骨的人行道上！浑浊的雨水和地面的泥污瞬间浸透了衣服。
顾不上疼痛，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就想往雨幕深处逃！
“站住！” 李维愤怒的咆哮从身后传来！他那边车门变形严重，一时无法脱身！
我头也不回，拼尽全力向前冲！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视线一片模糊。身后是李维的怒吼、金属扭曲的嘎吱声，还有那辆冒着白气的空桑塔纳，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大的问号，矗立在雨夜中。
就在这时——
“吱——！”
一辆破旧的、锈迹斑斑的黄色出租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我身边，猛地刹停！车窗玻璃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后车门“咔”地一声弹开！仿佛无声的邀请！
上车？还是继续在雨夜中奔逃？
巨大的抉择如同闪电劈下！这辆出租车……是巧合？还是……另一只幕后黑手伸出的援手（或陷阱）？！
Radio Cave的入口……
“他”才是模仿者……
小陈死了……
李维的监听设备……
诡异的空车撞击……
所有的线索和危险在脑海中疯狂旋转！身后，李维似乎己经挣脱了变形的车门，愤怒的脚步声在雨中响起！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一咬牙，带着满身的泥水和冰冷的绝望，猛地扑进了那辆破旧出租车敞开的后门！
“砰！” 车门在我身后猛地关上！隔绝了冰冷的雨声和李维愤怒的咆哮！
车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廉价烟草、陈旧皮革和潮湿霉味的复杂气息。光线昏暗。司机的位置被一张脏兮兮的、印着模糊广告的椅套遮挡着大半，只能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的背影。
“去哪？” 一个沙哑、低沉、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去哪？
Radio Cave的入口？
小陈用命传递的“Password”？
那个“模仿者”是谁？
李维背后又是谁？
林晓晓……她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巨大的谜团如同冰冷的浓雾，彻底吞噬了方向。我瘫坐在散发着霉味的后座上，雨水顺着头发滴落，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痛而不停颤抖。我看着车窗外被雨水扭曲的世界，霓虹在流淌的雨水中如同融化了的颜料。
“开车……” 我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耗尽所有力气的疲惫和深不见底的迷茫，“……先离开这里。”
破旧的出租车引擎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车身颤抖着，缓缓汇入雨夜的车流。窗外的警局、那两辆撞击在一起的诡异车辆、李维的身影……都在雨幕中迅速模糊、后退、消失。
车子在湿滑的道路上行驶，雨刮器单调地左右摇摆，刮开一片又一片短暂清晰的视野，随即又被新的雨水覆盖。
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外面流动的、光怪陆离的城市。口袋里，那两张纸条依旧冰冷地贴着皮肤。Radio Cave……入口……密码……
就在这时，我的左手无意识地滑进了湿漉漉的风衣口袋深处。指尖再次触碰到口袋内衬的底部——那里，除了那两张纸条，似乎……还残留着之前那张写着“L.X.X”的透明塑料碎片！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着那片碎片的边缘。突然，一个极其细微的、之前被忽略的触感，从碎片光滑的背面传来！
不是塑料的平整。
是……极其细微的、如同针尖刻划般的……凹凸感？！
我的心猛地一跳！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和不适，我极其隐蔽地将那片碎片从口袋里掏出来，借着窗外流动的、昏暗的光线，小心翼翼地翻转过来，看向它的背面。
碎片背面的材质似乎略有不同，更粗糙一些。就在那粗糙的表面上，用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刻痕，刻着一行几乎肉眼难以辨识、只能用指尖去“阅读”的……微型文字！
我屏住呼吸，将碎片紧紧贴在指腹，用最敏感的神经去感受那细微的刻痕。
触感传递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入口在负三层。密码：夜莺的沉默。”**
负三层？
Radio Cave的入口……在负三层？
“夜莺的沉默”？这就是小陈用命传递的“Password”？！
巨大的信息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一个具体的地点！一个具体的密码！
这碎片……到底是谁留下的？它一首在我的口袋里！是幽灵？还是……那个“模仿者”？还是……黑暗中另一股未知的力量？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车窗外。出租车正驶过一片繁华的商业区。巨大的霓虹招牌在雨水中闪烁。其中一块招牌尤其巨大、醒目：
**“城市之声”广播电台大厦！**
那栋高耸入云、即使在雨夜中也灯火通明的大楼，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巨人，矗立在城市的心脏地带。林晓晓工作的地方！
而在这栋光鲜亮丽的大厦之下……是否隐藏着通往Radio Cave的入口？那无人知晓的……负三层？！
出租车在雨夜中穿行，目的地未知。
而我手中紧握的碎片，却像一块冰冷的磁石，死死指向那座灯火通明、却又深不可测的广播电台大厦。
真正的旋涡中心……似乎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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